万安过年之一过年评论区说说你的过年故
2022/5/9 来源:不详彭洋出诊时间 http://news.39.net/bjzkhbzy/210718/9199297.html
周卫红:过年
那些更深的山区如里仁、小东,木梓个头大,大的如鸡蛋,小的也有南丰蜜桔的块头,成熟期却迟,是霜降以后的事情,而我家乡杉树坳的木梓属小个头,早熟,寒露前三天,我的父老乡亲就家家户户挑箩背筐,外带一把锋利的柴刀和一根长长的竹勾,翻山越岭爬到自家山上采摘。寒露前三天摘木梓,是杉树坳自古就有的传统,无人抢先,也无人落后,人人自觉遵守。
木梓并不多,堆在屋檐下,成一条矮矮的峰峦。父亲说堆放三天再摊开来晒,能榨出更多油。父亲不知道这叫后熟。晒木梓的过程简单,台阶,院场,甚至吊楼上,只要能通风又有阳光,哪里都行,把木梓堆像一张纸一样摊开即可。木梓是特别单纯的果实,好像为了感谢乡亲们把自己领回家,急性子的晒一天太阳就笑嘻嘻,慢性子的也不会超过三天就笑开了花,个别几个急得涨红了脸却开不了口的,我们管它们叫晕桃,很形象,解决的办法是石头外加一块木板,石头当锤子,把它放在木板上砸开。
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把木梓仁挑拣出来,祖母和我的父亲、母亲三双粗糙的手,被木梓壳折磨得又添几道新伤。特别丰产的年份,我家能产茶油一百斤。
父亲把茶油挑回家,挑上楼,倒进油缸。芬香跟随父亲的足迹一路弥漫,每一个人都醉在这芳香里。父亲说,茶油留着过年的时候炸豆腐和米果。我们开始盼望年的到来。
好像冷是年的唯一通道。天气越来越冷,往身上添的衣服越来越多,那么我们与年的距离就越来越短。“不落雪就不过年”,越是冷,父亲越喜欢说这句话,好像他也盼望下雪盼望过年。
是冬至节气以后的事情。祖母什么时候悄悄做好了米酒,我们不得而知。母亲做的腊肉和香肠,悬挂在她卧房楼上的外墙,一天比一天香气浓。抓住雨雪天气,父亲和村子里的青壮年男子会在家休息几天,休息的时候不闲着,全村的年糕就做好了。
当棉鞋套上脚,当棉袄披上身,当火笼腾腾的热量喷薄而出的时候,年终于就在眼前。
好像是过河之前需要跨越的那道小溪,大年之前有个小年。父亲让八仙桌上的晚餐多一碗浓浓的肉汤,全家就过了小年。杉树坳的传统是晚上过年。也许是明亮的阳光下,可以做更多的农活,白天不敢耽搁。
过完小年的孩子盼望过大年,过完小年的大人却还像从前,连轴转地上山下地干活。
直到除夕的前一天,父亲才开始着手过大年的事情。祖母和父亲在老院子的石磨上磨豆腐,母亲在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门板上做米果。我们姐弟四个和抱养来的姐姐,大的厨房烧开水,小的帮助母亲做米果。
需要忙活大半天,灶台和那块干净的门板都摆满豆腐和米果的时候,时间已经到了半下午,这时候的父亲会上楼把茶油舀进脸盆,稳稳地端进厨房倒入前锅,这个时候的母亲把她半年前就精心准备好的,早已经干透了的檵树枝,搬进厨房。母亲说,烧檵树枝油炸出来的豆腐米果更喷香。母亲的话没有科学依据,但是我们深信不疑。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我的了。我坐在灶膛前的小凳子上,或刀劈或手折,把檵树枝放进灶膛。熊熊的火苗争先恐后唱着噼里啪啦的歌,红红的火光把我的脸映得通红,手、脚和身上热乎乎的。父亲炸的第一锅方豆腐已经开始变黄,马上就要出锅了。
正月招待好客人是我们杉树坳人很看重的一件事情,叫做“脸面”。菜越多,越有“脸面”。豆腐也属于好菜一类,为了这个“脸面”,父亲想方设法在豆腐身上动脑筋,他把豆腐分成方豆腐、扁豆腐(做酿豆腐用)、三角豆腐、豆腐丝来油炸。方豆腐可直接成菜,也可与红烧肉、猪肝、香肠等配菜,属于万能类型,量也就最多,父亲总是最先油炸它们。
第一锅方豆腐起锅后,父亲从壁橱里拿出两只碗,分别盛上米酒和酱油,然后再盛满黄灿灿的方豆腐,让家里人尝鲜。最先尝的那个人往往是我,父亲总是叫我先尝,之后才是家里的其他人。吸了米酒或酱油的方豆腐,把自身的香气味道和米酒、酱油的香气味道融为一体,要多美味有多美味。
油炸米果,之前只是红薯米果、脚板薯米果和芋头米果,后来母亲从亲戚家引进了“神仙粉”的制作技术,多出了“神仙粉”米果,再后来母亲又引进兰花根、三角酥的制作技术,让全村子的年货更加丰富多样。
一般情况下,这天晚上父亲要忙到晚上十点多,一家人的晚饭就靠油炸豆腐和米果来解决,也算过个瘾,当晚,父亲就要把它们搬到楼上,装入坛坛罐罐,藏在哪里,我们找也找不到。
一觉醒来,就是除夕了。如果家里没有养好的年猪,父亲一早就到村子里杀猪的人家去买肉,然后带着我的弟弟们贴对联,母亲带着妹妹杀鸡、做酿豆腐,我和姐姐跟着祖母搞卫生。
父亲的毛笔字写得好,以前家里的对联总是父亲写,村里许多人家的对联也是找父亲帮忙写。弟弟从小写得一手好字,四年级的时候,家里写对联的任务就落到他的头上。大年初一,乡亲们走到我家拜年,最先看到的是贴在大门左右墙上的鲜红对联,总是免不了赞美几句,我们全家人都跟着欢喜,感觉这真是最荣耀的事情。
鸡是养了大半年的体重已达四五斤的老鸡。村子里经常在秋天的时候闹鸡瘟,经常头一天还活蹦乱跳的鸡,次日一早就倒下一大片。吃过早饭,人们去洗衣服,一头用水桶装衣服,一头用篓子装死鸡,把死鸡挑到河边,让它们顺着河水漂走。每到秋天,我的祖母和母亲就开始着手鸡的保护问题,过年吃的老鸡,她们把它关到楼上去养,产蛋的母鸡关到老房子里去养,经常整个村子就剩下我家还有几只鸡。
我们家只有我的母亲敢杀鸡,杀老鸡就成了母亲过年那天的活计。家乡有传说,女孩子不能看杀生的场景,否则长大后生孩子会大出血。杀鸡的时,我的妹妹协助母亲抓鸡,母亲杀鸡的时候,她得转过头去,不能看老鸡流血的场景。
我和姐姐在祖母的带领下,先是用长长竹枝和稻草扎成扫帚打扫房间厅堂的蜘蛛网和灰尘,再是用泡好的一脸盆秕谷,把厨房里的锅盖擦洗,把饭甑擦洗,把桌子板凳擦洗,有时候甚至把房间门也拆下来擦洗,最后才是清理房屋四周包括老房子的排水沟,把淤泥挑到菜地里去。
整个上午大家都在忙碌,午饭是鸡汤煮年糕,吃完继续各忙各的。以往的黄昏,我的父母还在田地里劳作,我的祖母还在路上赶蛮牛回家。除夕夜的黄昏,我们这边刚刚打扫完卫生,母亲那边的年夜饭也刚刚完成。父亲点燃香烛,装上满满的一碗米饭,上面再放几块鸡块鱼片猪肉,有时候是熟的,有时候也放生的,叫做“敬相饭”,祭拜灶台天空大地和祖先,等父亲燃放完那挂喜庆的鞭炮后,全家人就可上桌吃团圆饭了。辛苦了一年,父亲和母亲会在年夜饭上奢侈地喝点米酒。酿豆腐是全家人的最爱,它被母亲放入了萝卜、水豆腐、瘦肉、大蒜和姜,只只比拳头还大,圆鼓鼓的,经过一个下午的熬煮,各种食材的香气混合发酵,酿豆腐积攒着满腹的香气,就要胀破了。夹起一只,咬上一咬,芳香四溢,口齿生津。几个酿豆腐下去,肚子就饱了。鱼和肉,平时想得不得了的菜肴,现在却是尝尝或看看而已。
这是一年之中吃得最早的一顿晚饭。吃完饭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,屋后的山峦清晰可见,而我们家形成的吃完晚饭洗刷完毕就睡觉的习惯很难改变,于是除夕夜也是一年之中睡得最早的一个夜晚。
父亲会在晚上睡觉前给家里的每一个人一个红包,即压岁钱。父亲不会对祖母和母亲说“辛苦了”的问候语,也不会对我们说“快乐健康”的祝福话,但是,我们知道,红包里有我们需要的一切美好。祖母和母亲的是多少,我们不关心,我们只关心自己这一辈人的,除了姐姐的多几毛钱,我们四个一样多。祖母和母亲送给我们相同的一句话,过完年就长大了一岁。
明天就是长大了一岁的人,想到还能得到两个亲叔叔的红包,我们带着美好的愿望入睡,一夜的梦是那样甜美。
过一个年好像只是睡一觉的功夫,正月初一就到了。村子里也时兴拜年,只不过是当家作主的男人们出去转一圈,各家各户坐一会儿,喝喝酒,吃吃零食,聊聊一年的收成,说一说吉利的话。
到两个叔叔家拜完年,领受红包后,我们融入到了村子里那个最热闹的群体。村子里的那几个年轻小伙,特别喜欢捣鼓孔明灯。他们凑钱买来白纸,拉的拉,提的提,扎的扎,用锈迹斑斑的铁线扎好架子,架子上捆绑小片松柴,自己动手制作简易的孔明灯,然后点火放飞。十之六七飞不起来,孔明灯身子一歪,倒伏在地面上燃烧成一堆灰烬。而飞起来的那些孔明灯,一旦离开地面就活出了自己的精彩,想飞向哪里就飞向哪里。地面常常无风,空中却无时无风,孔明灯总是改变飞行的方向。为免引发火灾,孔明灯需要在落地的瞬间把火熄灭。于是,正月初一的杉树坳,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景,小伙子们在前面朝着孔明灯的方向大呼小叫疯跑,越过涧田河到了对面的赖屋,翻越木梓窝到了后面的范屋,顺着乡道和田野奔跑,不是到了左边的钟屋就是到了右边的牛屎坳,后面跟着一群大一点的孩子,再后面跟着一群小一点的孩子,大孩子摔跤了爬起来继续追,小孩子摔跤了爬起来哭哭啼啼,哭了也还要往前追去。
这个时候,我的祖母和母亲在干嘛?她们坐立不安,除了招呼上门拜年的乡亲,无所事事,说得文艺一点是感觉时间在虚度。也许是先辈们实在看不得农村妇女的忙碌,想让她们在大年初一好好休息一天,于是定了个这样的规矩:大年初一,女人不得去菜园,不得洗衣,不得上山,不得扫地不得做针线。是的,别的时间,我的祖母和母亲,以及村子里的婆婆婶婶姑姑姐姐,从天亮到天黑,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山上忙活,白天忙外面的农活,夜晚忙家务活,进进出出的路上是她们匆忙的身影,就连吃饭也是狼吞虎咽式的,哪有时间品尝饭菜的滋味,哪有心情照护自己的容颜。下雨天也不例外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忙碌了三百六十四天,这停下来的这一天,让她们多么不适应,感觉这一天如此漫长。她们巴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,翻过这一页日历,她们就又肩挑手提劳动工具,然后前往自己的战场大展身手。(来源;五云文学周卫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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